前幾天有人傳了一段影片給我,讓我覺得很有趣,也不禁懷念起大學時修哲學那段可以胡思亂想的日子。
這部影片探討的是正義,但如同國外多數的大學一樣,它要教會大家的,不是一個正義的定義或答案,而是critical thinking,一種你能用上一輩子的技能。
所以,無論你的想法是什麼,並沒有所謂的對或錯。
不過,在我們看這部影片時,我想要先問各位一個問題,讓大家先活絡一下自己的心思,因為思考太過僵化,是很難critical thinking的。
那麼,現在請想像你正開著一台帥氣拉風、價值五百萬的二人座跑車,在美國西部某處一望無際的原野上奔馳,享受一段你計劃已久的road trip。
早上十點就從旅店離開的你,連續開了好幾個小時,興奮與期待已經逐漸變成了疲憊。
差不多在中午時,你隨便吃了幾根energy bar補充體力,因為距離下一個城鎮還有七八個小時的車程,而你現在所在的位置,不僅鳥不生蛋,連手機訊號都沒有。
此時,你遠遠地見到路邊有個人不斷地向你揮手。
你脫下墨鏡看了看刺眼的太陽,知道現在不是深夜,自己並沒有在這偏僻荒涼的地方遇到鬼。
於是你緩緩地把車停在那人旁邊,才發現是位年輕貌美的女孩子。
好吧,這樣應該還不足以形容她,應該說是會讓你臉紅心跳,體溫瞬間從37.5度飆到40度的大美女。
你不知道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鬼地方,但你也不在乎她為什麼出現,你現在只在乎她正坐在你的旁邊,和你談笑風生。
她簡直就是女神的化身,有著所有你喜歡的特質和優點,也沒有任何你不喜歡的缺點,而且,她對你非常有好感,希望能和你一起繼續接下來的Road Trip。
喔,雖然天外飛來的豔福和一見鍾情有點俗套,你認為你已經找到了你這輩子最愛的人了。
而就在此時,你又遠遠地見到一輛拋錨在路邊的車。
心情正好的你,為了在美女面前展現出自己的君子風範,毫不猶豫地停下了車,看看能幫這位被困在荒郊野外的可憐人什麼忙。
那人是位年約五十歲、好心到偏遠地帶替人義診的醫生,他告訴你他的車裡載著一位生病的老婦人,正要帶她去城裡的醫院接受治療。
沒想到車開到一半就拋錨,車裡的老婦人在炎熱中狀況非常地糟糕,要是再不送到醫院,恐怕會有生命危險。
而他本人,在晚上安排了一場非常重要的緊急手術,要為一位重症病患開刀。
因為現在沒有訊號,他甚至無法聯絡醫院安排別的醫生,所以如果他無法及時趕到,那位病患得不到立即的治療,可能會一命嗚呼。
已經快入夜了,你坐在駕駛座上,在一個離城鎮還有幾小時的車程,荒煙漫草的野外徬徨了。
一位,是你尋覓了一輩子的夢中情人,你無法把她一個人扔在路邊,不然入夜後,天曉得荒野中會有什麼豺狼虎豹蛇會出現?
一位,是病得奄奄一息,等著送醫救治的老婦人。
一位,是趕著要去動刀救人的醫生。
你知道從城鎮往返需要超過七小時,時間有限,而後悔沒開台休旅車的你,車上只有一個位子。
請問,你該怎麼做?
不顧一切地帶著自己的夢中情人走,讓老婦人留下等死,讓城裡需要救治的病患死在病床上?
帶老婦人走,讓自己的夢中情人處於危險中,讓醫生無法回去救人?
說不定你的夢中情人會在短短幾小時內,跟這位與她共患難的醫生發生感情,而對你這個把她扔在野外不顧的男人嗤之以鼻。
或者是,帶醫生回去救人,讓老婦人在這裡自生自滅,讓夢中情人在這裡看守屍體?
你的答案,會是什麼?
好吧,如果你覺得帶誰走實在是個難以抉擇的問題,有一個答案或許能滿足你的需要。
"把車鑰匙交給醫生,讓醫生載老婦人到醫院,而你留下來保護你的夢中情人,一邊培養感情,一邊等待醫生替你們叫來救援。"
動過腦以後,請看看接下來這部影片吧。
若是你無意看完這段影片,請思考一下這個在網路上流傳了很久的問題:
你是一位列車長,正開著一列火車。
此時,你見到有五個小朋友正在鐵軌上玩得很開心,完全沒有注意到火車已經來了。
你想鳴敵示警,卻發現它故障了;
你想煞住火車,卻發現連煞車也故障了。
就在你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時,你發現有一條可以開進去的支道,那是一條已經廢棄多年的鐵路。
不過,在那支道的盡頭,有一個小朋友以為那裡很安全,自顧自地玩著。
現在,你只有五秒鐘可以決定,應該要撞死五個人,還是要撞死一個人?
五!
四!
三!
二!
一!
砰!!!!
你見到四分五裂的屍塊和血水灑到空中,孩子死了。
活下來的,是誰?
有人會認為救五人、殺一人是對的。
有人會認為那一個在廢棄軌道上玩耍的孩子是無辜的,撞死那五個不該在軌道上玩耍的孩子是對的。
但假如現在不是五個孩子,而是五個殺人犯,你還會作同樣的選擇嗎?
假如現在你不是列車長,而是那被撞死的孩子,你認為你是該死的嗎?
究竟誰比較有道理?
為什麼殺一個人來救五個人是正義的?正義是靠數量來決定的嗎?
堅持保護那一個無辜的人,卻殺死了五個人,這又算是正義的嗎?
你可以問無數個這樣的問題,但你很難找出一個讓所有人都信服的答案。
或許,這世上根本沒有正義?
這個很掙扎、很虛無縹緲的問題,其實很實際。
因為正義從來都不存在客觀標準,而是一種良知與利益的妥協。
就如同戰爭的雙方,沒有一方是認為自己是邪惡的,即便是納粹德國的希特勒,挑起中日大戰的東條英機,他們也絕不可能認為自己是邪惡的。
但站在我們的角度來看,這些人的罪行簡直就是罪無可逭、罄竹難書!
每一個人,都有自己的正義。
而不可諱言的是,每個人對於正義的觀點,都是基於自身利益與良知間的拉鋸。
之所以我們無法決定要殺死多少人,是因為我們知道殺人是罪惡的,而我們無法容許這樣的罪惡發生在自己身上。
可是若是現在我們站在一個旁觀者的立場去作決定,不用為殺死任何人負上責任,我們還是會有同樣的答案嗎?
要是那些孩子中,有其中一位是你的親人,你的答案會一致嗎?
要是那些不是孩子,而全都是幹過傷天害理的惡徒,你的心裡還會有相同的猶豫嗎?
當我們不斷地去轉換情境,你會發現,你所需要的,只是一個可以backup你做不道德的事的理由,要很strong、很convincing的理由。
因為,只要有一個這樣的理由,你就能justify你的行為,證明你所做的並不是不道德,而是為了更高一層的道德。
這一切,其實不過就是自己騙自己的遮羞布。
尋找理由的,是你的良知。
提供理由的,是你的利益。
你只是試圖在用足夠的利益去收買你的良知而已,並非因為什麼崇高的道德標準。
假設現在你知道,撞死五個人去救下那一個人,不但不用負上法律責任,還會被當成英雄,錢、權力、財富、美女,你想要什麼都能成真。
可是如果你撞死的是那一個人,你就死定了,而且是株連九族地死定了,你會選擇撞死誰?
然後,不管你做什麼選擇,你就會開始為自己的選擇找一個很好的理由,包括"我是逼不得已的"之類的。
你見到了你在堅持的,究竟是什麼嗎?
你發現了你在為之猶豫的,究竟是什麼嗎?
這世上本來就沒有真正的正義,它只是一種旗號和象徵,是人作決定後的一種副產品罷了。
但不需要為此感到羞恥,我們一直都是用理由去編織道德的架構,選擇誰該被釘在恥辱柱上焚燒,誰又該被鮮花和歡呼聲所掩埋。
正義,也不過就是披著高尚的幻象,也不過就是利益受損者對於報復的渴望,利益既得者對於貪婪的禮讚,僅此而已。